“不会用自助取号机,老人小心翼翼偷瞄前面人操作,又怕挨得太近被嫌弃。”“视力衰减的老人看不清机器上的文字,鼻子快碰到屏幕了也找不到缴费按钮在哪里。”
养老项目创业者苏明薇在个人社交媒体账号中如此写道。这时老人多么需要一位陪诊人员。
与之相伴,一批批年轻创业者涌入居家养老赛道,“陪诊师”“助浴师”等新兴职业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。#95后小伙做陪诊师月入过万#、#90后大厂女孩辞职创业为老人助浴#等词条也登上了热搜。
结合在医院的所见所闻以及相关市场调研,苏明薇人大毕业后便以陪诊师为着手点开启养老领域创业——陪诊师入手门槛低、投入少、好上手,做起来后也可以扩展其他业务。
数据显示,截至2021年末,全国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0056万人,占总人口的14.2%。按照国际标准,65岁以上人口的占比超过7%即为“老龄化社会”,14%以上为“老龄社会”。人口老龄化也催生出银发经济,这其中居家养老行业市场潜力巨大。无须场地,无须24小时陪护,只需根据老人需求提供某项具体的服务项目,居家养老成了典型的轻资产创业项目。
那么,火热之下居家养老行业创业者发展现状如何?网传月入过万是否为行业常态?对于创业者来说,居家养老是一门好生意吗?对此,贝壳财经记者采访了多位居家养老创业者,试图揭开上述问题的答案。
居家养老服务,不仅是服务更是一种陪伴
拿着子女淘汰下来的智能机,进医院扫码的操作是老人们面对的第一只拦路虎。普通人轻松快速就能完成的自助挂号、取号、缴费操作,他们往往需要一遍遍尝试,甚至一次次麻烦陌生人。
在医院里,苏明薇经常能看到站在医院自助终端机前不知所措的老人。他们攥着皱巴巴的病例,被信息时代的洪流遗落在原地。
2022年10月26日,民政部举行第四季度例行发布会,民政部养老服务司副司长李邦华介绍,据调查,我国老年人口中空巢老人占比目前已超过一半,部分大城市和农村地区,空巢老年人比例甚至超过70%。在数字鸿沟面前,独居老人就医时往往面临诸多障碍。
又是一单4小时陪诊订单,这是陪诊师睿儿第三次收到谢爷爷的订单。
谢爷爷右臂肿胀,比左臂粗了整整两圈。因为种种原因,没有家人陪同看病,对于上了年纪,不会使用智能设备的谢爷爷来说,连坐地铁都是个大难题。
第一次陪诊时,为了更清楚地观察病变情况,同一个部位,医生为谢爷爷开了5种不同的检查——X光、CT、核磁、PET-CT和骨扫描。然而性质相似的检查项目却分布在医院5个毫不相连的地方——5项检查分别在医院不同的大楼、不同的楼层、不同的区域、不同的科室,甚至检查预约方式也各不相同。睿儿穿梭在医院的各个角落,尽可能地帮助谢爷爷做完所有预约工作,然后一遍遍向谢爷爷介绍检查位置和预约时间。
除了帮助老人熟悉医院环境外,陪诊师还会扮演起“临时家人”的角色。在陪诊期间,看着一张又一张检查单,谢爷爷的就医态度逐渐发生了转变。爽朗爱笑的老人变得沉默忧郁,还时不时嘟囔着“我是不是要死了”“这个病不治了”。目睹谢爷爷情绪的转变后,睿儿会在拉家常时向老人讲解每项检查的具体目的,纠正老人对“做PET-CT等于得癌症”的误解。
几天后,第一次做骨髓穿刺检查的谢爷爷再次找到了睿儿陪同。
穿刺结束,为了避免创口喷血,睿儿持续按压了二十分钟。从此以后,谢爷爷在医院内逢人问便称睿儿是自己的“闺女,比亲闺女还亲”。
让睿儿没有想到的是,谢爷爷做完检查后又下单了陪诊服务。这次陪诊,睿儿不需要跑上跑下忙活,谢爷爷只希望她“和自己聊聊天”就行。
“养老服务的市场有很多的需求都是没被满足的,大家对陪诊的观念也还停留在家政服务的意识形态里。对陪诊刻板印象就是把他们当成护理员和保姆,但其实陪诊更多的是满足老年人的情感需求,带老人看病只是最基础的,很重要的是你要去跟老人聊天,去给他提供情绪上的抚慰和关心。”同为陪诊师的苏明薇如此认为。
除陪诊师外,居家养老市场还存在助浴师、24小时住家护工等职业。
据北京市民政局数据,截至2021年8月,全市经评估的重度失能老年人约14万,比去年增加近一倍。放眼全国,相关数据显示,2020年我国60岁以上失能老人超过4200万。对于因病卧床的老人来说,洗一次澡成了一种奢侈。
帮老人洗澡可不是一件容易事。从上门前和老人子女的沟通。到洗浴前的准备工作,再到洗浴后设备物料的清洗回收,养老项目创业者李民花前前后后升级了四版助浴标准流程,其中包含50多项助浴细节,例如给老人洗澡应该先从脚洗起——老人血液循环不好,一开始洗头容易刺激脑血管等。
相较于其他居家养老服务,李民花认为深度助浴是一项刚需性服务,因为帮助身体衰弱的老人洗澡需要使用专业设备,还至少需要2-3人协助完成,普通的保姆或护工一个人很难胜任,而老人的子女们又缺乏专业的护理知识,容易弄伤老人,此外,把失能老人送到外面浴室,移动风险也较大。